『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两人还在犹豫要不要回去之际,胡同另一头的声音让两人被吓了一跳,郝临安和刘文汉同时警惕的站了起来举起了枪,直到那人从黑暗处走到了月光撒下的地方。
月光撒到古老的青石板上,伊田春夏穿着一条白色裙子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几天不见伊田春夏消瘦了不少,两人同时放下了枪,郝临安上前一步说道:“春夏小姐,你怎么来这?”
伊田春夏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她的眼眸紧紧地盯着眼前的郝临安,他穿着一身极为朴素的衣服,那衣服的颜色已经有些许褪色,样式也显得十分普通,完全就是一副平民百姓的打扮,跟之前见到西装革履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她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郝临安下巴处那一撮撮略显凌乱的胡渣上。伊田春夏不禁伸出手去,想要触摸一下那些胡渣,但最终还是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郝临安微微退后的那一瞬间停住了。
伊田春夏放下了手,换了一副心境跟郝临安说道:“听说你住的旅店被查了,不放心,所以来看看你。”
郝临安本想维持富家公子的体面,此时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他说道:“劳烦你了,我们没事儿。”
刘文汉在伊田春夏出现的时候就很识趣的走掉了,此时两人在静谧的胡同里有些尴尬,或许,是郝临安有些尴尬,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伊田春夏,两人沉默了很久,伊田春夏走到郝临安的面前打开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郝临安说道:“去找这个人,他会给你们安排住的地方。”
郝临安接过名片上面写的佐藤酒店,伊田春夏说道:“这个酒店有军方背景,一般人不敢惹,能住进去的人军方也不会去查,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郝临安不知所措的拿着名片,他终于问出了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伊田春夏苦涩的抿嘴笑道:“我不信你感觉不出来。”
今天是十五满月,月光格外的明亮,郝临安能看清楚伊田春夏的眼眸,这种眼眸他曾在那个梧桐树下,佛音绕梁的时候似曾相识过,他自从知道伊田春夏的心意之后,他就一直回避着这种邀请,他见过他们这个民族做的恶,但他又对自己利用伊田春夏的心意而愧疚,他有些后悔问出刚才的问题,就让他们彼此默契的不提及下去也是最体面的方式。
刘文汉百无聊赖的踢着路边的石头,踢到墙边想着:他想我们,反弹回来后想着:他不想我们,终于要再次踢过去的时候郝临安和伊田春夏从胡同里走了出来,郝临安转身跟伊田春夏告辞,两人就要离开的时候,伊田春夏赶忙叫住了他,伊田春夏犹豫着双手的指甲扣着包带,终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定一般的上前跟他们两人说道:“今天是我妹妹派人去的旅店,你们的朋现在都被抓到军营里了。”
郝临安和刘文汉同时震惊的看着伊田春夏,在他们的认知里,他们一直以为张桐他们已经逃出了旅店,不过是等安全了咱过来相见的。
伊田春夏说道:“不过你们放心,我会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的。”刘文汉刚要说什么,伊田春夏说道:“下午的时候我发现你们朋友出现在了军营我就把他们抢到了我得房间,不过要把他们弄出军营还是有些麻烦,我妹妹现在越来越不受我控制了,好在有我父亲在暂时能保住他们的安全,我现在回去看看什么情况,你们在酒店等我消息。”
郝临安和刘文汉待在伊田春夏给他们提供的酒店,刘文汉看到郝临安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他忍不住的说道:“你要不要坐着等消息,你在我眼前来回晃荡我头晕。”
郝临安站在他面前疑惑地说道:“你倒是不着急。”
刘文汉说道:“着急也没什么用,再说,你刚康复别着急上火的又病倒了。”
郝临安听后觉得略有些道理,他在坐在床上内心还是有些不安,于是他又站了起来,刘文汉无语的看着他说道:“你饿不饿,我去买些东西。”
郝临安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赶忙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出去办点事儿。”
还没等刘文汉反应过来,郝临安一阵风似的出了屋子,等他追下楼的时候,郝临安已经没了身影,这下子该刘文汉着急,他从天亮等到了天黑,就在夜幕降临的那一刻,他终于没忍住想要开门出去找他。
开门的时候迎面就看到门外站着一个人,刘文汉吓了一跳退后了一步,手赶忙朝腰上别着的枪摸去,等看清了外面才发现门外站着的其实是两个人,一个人搀扶着另一个人。
郝临安搀扶的那个人身上血淋淋,低着头看不清面容,刘文汉赶忙上前帮忙搀扶着问道:“这是谁?”
“张桐。”郝临安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刘文汉震惊的朝那人的脸上看去,结果看不出任何关于张桐的特征。
两人小心翼翼的把张桐扶到了床上,手忙脚乱的把他身上的衣服解了下来,一点一点的处理身上的伤口,郝临安独自在窗边抽着烟看着刘文汉熟练的动作。
等一切处理完了刘文汉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看到郝临安出神的倚靠在窗边看着躺在床上的张桐,刘文汉把凌乱的床边收拾妥当,他疲惫的走到郝临安的身边同样点起一根烟,郝临安回过神看着身边的刘文汉说道:“怎么抽上烟了。”
刘文汉说道:“你不也抽么。”
郝临安苦笑道:“之前被人管的抽不到,现在想怎么抽就怎么抽了。”
刘文汉吸了一口吐出灰白色的烟在空中飘散,眼睛被烟雾熏的微眯起来,他指了指床上的张桐:“剩下的人呢?”
“死了。”郝临安平静的说道,刘文汉掐着烟手停在了半空,他的眉头渐渐紧皱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郝临安,郝临安抽出一根烟来同样的点上,他缓缓的说道:“本想回去找找连接上级的办法。结果什么都没有找到,等回来的路上被伊田春夏的人带到了他们的公寓里,就看到张桐躺在了那里。”
说到这里他深吸了手中的烟,随后接着说道:“伊田春夏说,伊田春藤之前知道了咱们得落脚点,他们觉得肯定会有人支援咱们,所以她就下令搜查整个旅店找出地下组织,只有咱俩逃了出来,剩下的人都受到了不小的酷刑。”
郝临安吐出一股烟来支撑着自己继续说下去:“张桐受尽了酷刑也没有说,等伊田春夏赶到那里的时候,张桐已经被折磨成了这样。”他朝床上看着还在昏迷的张桐,巨大的哀伤涌了上来。
“其他的同志受不住酷刑,自我了结了,除了张桐还有一个同志活了下来,不过他的伤很重,被伊田春夏安排去了医院里。”郝临安抽完了一整根烟,大拇指和食指捏住烟头感受不到一丝的疼痛。
刘文汉也没想到事情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突然他想到一个人,于是赶忙问道:“夏小满呢?”
郝临安出神的不断地揉捏着烟头,一丝白烟从他的两指之间冒了出来,他无助的说道:“不知道,伊田春夏说在医院见过夏小满,但是她找遍了整个监狱都没有找到夏小满。”
刘文汉转过身子面向窗外,双手撑在窗台,他微微弯着腰眼里满是痛苦,他同样无助的问郝临安:“接下来怎么办。”
郝临安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他的眼神闪过一丝的凌冽,突然想到在金陵的那个微雨夜里,他穿着贴身的军装带着自己的兄弟去剿匪,教堂里面虔诚的祷告,后来手下杀红了眼就要灭了对面的敌人,他站在悬崖边上那些被炮火熏黑的青蓝色,他还是不忍心下令进攻,就这样犹豫的期间对岸空无一人。
郝临安双手微微颤抖,他把烟蒂丢在地上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北上。”
刘文汉侧过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报仇。”
郝临安和刘文汉在酒店照顾张桐直到他醒了过来,郝临安再三的询问张桐怎么跟上线联系,张桐得知同志们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如今只剩下他们三人之后,内心长叹一声:冰城地下组织,就要亡了。
等张桐的伤势养好了许多,郝临安没有在问张桐联系上线的办法,或许对于他们来说,现在各个站点都要被敌人消灭赶紧,不单单是敌人的凶残还有内部的叛变,张桐内心一直怀疑这次是他们内部出现的问题,他现在不相信任何人,包括郝临安和刘文汉,当然这份怀疑他并没有明显的表露出来。
张桐捂着胸口撑着郝临安和刘文汉四处打听夏小满的时候,他艰难的走到了一个杂货铺前,进到铺子里面,他抓起一把木耳放在桌子上说道:“这些木耳是哪里采的。”
还在算账的老板见着桌子上的木耳说道:“北边森林采的。”
刘文汉把其中的三个拨弄到了一边,指着剩下的木耳说道:“这些不是森林里的。”又指了指剩下的三个说道:“这些是。”
老板呵呵一笑,重新从袋子里面抓了一把放在桌子上,把张桐抓到的木耳丢到了地上,张桐见状内心翻涌了起来,他的胸口更加的疼痛仿佛像是要吐出血来一般,就在他失魂落魄的走出去的时候,老板叫住了他,张桐回头看着老板,只见他从袋子里面又重新拿了三个木耳说道:“既然这三个是森林里采的,那就把他们种到森林吧,等明年开春,他们又会生出新的木耳,生生不息。”
张桐转过了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回到了酒店发现郝临安和刘文汉正在发疯似的找他,等见到了张桐,刘文汉责怪道:“去哪了?外边日本兵那么多,被抓了怎么办。”
郝临安见张桐脸色惨白,于是赶忙把他搀扶到了床上,张桐捂着胸口喘着粗气,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没有对他们说起刚才的事儿,郝临安给他喂了一些水后说道:“去联系上线了?”
张桐听后被热水一呛,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刘文汉赶忙上前给顺了顺后背,等他平静下来之后,郝临安说道:“相处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相信我俩么?”
张桐低着头思索了片刻他缓缓的说道:“第一件事,我带领的冰城地下组织正式解散,会有新人来,第二件事,组织上有新安排,让我北上参加抗日游击。”
郝临安和刘文汉对视了一眼,这第二件事正好跟郝临安刚才的想法不谋而合,刘文汉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觉得遗憾:看来回阳谷县的计划又要延迟了。
郝临安倒是只庆幸了一瞬间,随后他问道:“那夏小满呢?我们不找他了么?”
一股巨大的悲伤朝张桐袭来,他握紧了拳头说道:“进去的人,凶多吉少,我们当时看到夏小满被带走,恐怕现在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郝临安说道:“其他的同志是死在你面前的,可是夏小满她没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张桐点了点头,随后说道:“要不这样,反正我得身子还没好,即使现在出发也撑不到北上,再者新人来没有来,在这段期间我们抓紧时间去找,若是走之前还没有找到,那或许她真的......牺牲了。”
郝临安和刘文汉同时点了头,这几天伊田春夏没有来酒店,郝临安其实很想拜托伊田春夏帮忙去找的,但是他又忌惮伊田春夏到底是日本人,尽管她帮助了他们很多次,但他还是不敢去赌,他害怕有一个巨大的阴谋隐匿在她们的身后,会让他们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就是这么一耽误,夏小满真的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