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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帘卷西风夜已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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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破昏沉,炊烟升农家。壮汉负锄具,下地勤耕作。妇女理织布,种茶不辍暇。
春光作序,万物和鸣,谷雨过后再无寒,人间芳菲已向暖。郝临安陪着李钰生活在茶果村已经从隆冬到了盛夏,这期间李盛灼和陈巳扬偶尔会来到这里陪他玩几天,李钰突发奇想的要种庄稼,李顺成就给他带来了种子,在从后面的空地上划出了一亩地任由他霍霍。
李钰看着李顺成给他带来的种子顿时兴致少了一半,他问道:“这是什么种子。”李吉汉接过来说道:“这个是小麦。”
李钰好奇的问道:“小麦是什么?长什么样?”李吉汉不一会儿就从仓库中拿出了一个酷似狗尾巴草的东西告诉李钰说:“这就是小麦,成熟了之后里面就是咱们吃的大米,还可以磨成面粉,可难得了。”
李钰接过干枯的小麦种子,种地的兴致已经完全没有了,他扔在地上拂袖而去,郝临安昌胳膊一伸出来就抓住了李钰的后脖领把他揪了回来说道:“咱们就种小麦。”
虽然是李钰提出的种地,但是干活的却是李吉汉,赵来虎和郝临安,此时李钰搬着摇椅躺在树荫下悠闲地吃着西瓜,赵来虎和李吉汉都是从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干惯了粗活重活,倒也不觉得累。尤其是李吉汉,他那黝黑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汗珠,仿佛被一层金色的光芒所笼罩。虽然他的身材比起大哥李吉朝要略显瘦小,但其周身紧实的肌肉却如同一头雄健的豹子一般,散发出一种无与伦比的力量感。
郝临安一身庄稼汉的打扮跟他的脸出现了强烈的反差,他身着一身粗布麻衣,露着脚踝,穿着黑色的土布鞋,裤子挽起到膝盖隐约的能看到一些触目惊心的疤痕,这几天郝临安的肤色明显的深了几度,脱去了一丝书生气,添加了一层成熟男人的魅力。
郝临安拿着铁锨走到树荫下,脱了鞋子光着脚拨弄着李钰的脸,李钰被吵醒睁开眼睛就看到郝临安大汗淋漓的站在自己的面前,目光所以之处就是他那只大脚踩在自己的脸上,李钰嫌弃的拨开说道:“你干嘛,脏死了。”
郝临安没好气的坐在李钰的腿上,全身的力气都压在李钰的下半身,加上他身上汗涔涔的一抹手上都黏糊糊的,李钰赶忙说道:“你快起来,压到我了。”
郝临安用脚用力的踩在地上,分担了一丝重量说道:“你个小东西,说好自己要种地结果躺在这什么都不干,你赶紧起来干活儿。”
李钰用手撑住郝临安的肩膀,郝临安索性直接躺在了李钰的身上,李钰被弄得一会儿觉得身子像被千斤重的石头压住,一会儿又觉得他身上的汗水都蹭到了自己干爽的衣服上,一会儿又觉得他身上热的抱着一个火炉,一会儿又看他离自己如此的近,心中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郝临安跟他闹了一阵子,赵来虎和李吉汉也气喘吁吁的走到了树荫下,在茶几旁放着几片西瓜,用井水凉透过得,三人饥渴难耐的全都吃光了,郝临安几口西瓜下肚火气也消了很多,他从李钰身上下来顿时觉得轻松不少,李钰恶狠狠的说道:“你给我等着,小心晚上我压你。”
郝临安瞅着李钰的小身板好笑道:“就你?压在我身上跟盖片小树叶似的,哈哈哈哈。”
李钰看着他身上所穿的那件白色无袖麻衣,身材若隐若现,尤其是那双裸露在外的臂膀,上面的肌肉线条分明,每一块都充满了力量感,他笑呵呵的说道:“你现在当然看不上我了,毕竟这天气热的村子里的人都出来了,谁家小闺女小媳妇看着你不眼直啊,你好好去挑一个吧,挑好了就赶紧住他们家去。”
李吉汉嘴里的西瓜笑喷出去,赵来虎也被噎住了只捶胸口,李吉汉笑道:“就凭郝大哥的颜值肯定能娶上咱们村里最漂亮的姑娘,郝大哥,用不用我去帮你问问,说起来你应该也见过,就是刚才咱们下地干活的时候,有一群姑娘来回走了好几趟,其中穿红衣服的那个,那个最好看。”
李钰附和道:“对对,我也看到了,就那个红衣姑娘,以后咱们就叫她红衣婶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钰笑的前仰后合,笑完了发现郝临安正在温柔的看着他,李钰停止了笑声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郝临安立马揪住他的耳朵说道:“我看你傻呗。”看着李钰求饶的表情他松开手轻轻地摸着他的头发说道:“好久没看你这么开心了,真想让我给你找个婶子?”
李钰顿时眼神慌乱的避开郝临安的目光说道:“我可没说。”郝临安随即捏了捏他的脸笑道:“小东西。”
几人看着已经耕作完毕的田地,郝临安出神的说道:“做个庄稼汉子也不错,春耕夏芒秋收冬眠,一年四季又一个四季的轮回,没有远大的信仰,只有眼前的一亩三分地,知足常乐,也挺好。”李钰瞧着郝临安便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郝临安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种什么花花草草么。”

李钰摇了摇头,郝临安从袋子中抓了一把没用上的小麦,两只手相互一撮外壳就轻易的脱落,他轻轻的一吹手掌上就只留下了晶莹剔透的米粒,他让李钰张开手掌倒入了他的手心中说道:“别小瞧了这小小的米粒,千百年来不管是起义也好,造反也好,也都是为了它,老板姓不管你谁当家,只要是能让他们吃得饱,穿得暖,安居乐业,那么他也就是他们的信仰,正所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脚踏实地,喜气洋洋。”李钰被逗笑了就听到郝临安话锋一转:“如果现在有人要抢咱们的粮食,那......。”
“弄死他!”在旁边听的正入神的李吉汉突然说道,李钰他们三人被吓了一跳,赵来虎心有余悸的捶了他一拳,郝临安笑着随后认真的对李钰说道:“说的也是,现在正是有人要抢咱们的麦子了。”
李钰望着郝临安欲言又止的话,看着他的眼睛坚定的说道:“所以,你要走了是么。”
微风拂过树梢,叶子哗哗作响,热浪滚滚而来炙热的让人没有力气在纠结过往,郝临安说道:“所以,你能把行李还给我么。”
远处的田野寂静一片,炎热的夏季让人愈发的昏昏欲睡,池塘里的青蛙也默不作声,树上的蝉鸣也若有若无,李钰说道:“好。”
自从李钰把郝临安的行李从柴火堆里面扒拉出来交还给他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不吃不喝都过了几天几夜,赵来虎和李吉汉急的直跳脚,赵来虎从李钰的房里端出来一口未动的饭菜放到桌子上焦急的跟郝临安说道:“郝少爷,你快想想办法啊,这么下去小少爷就要饿死了。”
郝临安这几天一直握着行李默不作声,李吉汉在旁边不解的问道:“郝兄弟,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军队已经不要你了,你为何一定就要走呢。”郝临安听到李吉汉如此说,一下子站了起来,松开手行李顿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郝临安端起赵来虎端来饭菜冲到了李钰的房门前,用脚大力的踹开了房门,屋里昏暗一片,他把饭菜放在桌子上,走到床前发现李钰静静的躺在床上,呼吸微弱,郝临安轻轻地把他抱起来发现他面色惨白,郝临安吩咐跟在他身后的二人:“去煮点白粥。”
郝临安先是给他喂了几口水,李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发现眼前竟是郝临安,他激动的不住的颤抖,嘴里确是说不出话来,郝临安豆大的泪水滴在李钰的脸颊上,顺着脸上那一条长长的疤痕流到了嘴边,郝临安说道:“不走了,真不走了,对不起。”
赵来虎端来了白粥他一口一口的给他喂了进去,吃了东西李钰的气色好了一些,郝临安把他放在床上,让李吉汉把屋里门窗大敞,夏风微热的气流融进了屋子里,也给每个人最后流有一丝温柔。
这时候门外有敲门的声音,郝临安看着熟睡的李钰面上眉头微微的舒展倒是放心了不少,赵来虎轻轻的走到郝临安身边说:“陈姑爷来了。”
郝临安吩咐赵来虎照看好就出了屋子来到了院中,陈巳扬有些意外的看到郝临安在这里,他朝屋内望去苦笑道:“我就说不行,他怎么能离得了你呢,这日子处长了怎么能说走就让你走的。”
郝临安无奈的说道:“原先真要李盛灼说中了,我没了郝家的庇护,也是个叛徒拿什么养他,算了吧,替我谢谢伯父,看来军政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陈巳扬从兜里掏出了一盒烟递给郝临安一根,郝临安随后都拿了过来从里面抽出一个递给了陈巳扬,陈巳扬无语的接过了烟点燃吐出了一口问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郝临安也深吸了一口烟说道:“做个庄稼汉吧,顺成兄弟给我分了几亩田,安心过农家日子。”
陈巳扬问道:“你甘心么。”
郝临安又深吸了一口烟,烟头直冒白烟的火苗再次明亮起来,陈巳扬看他没有言语于是说道:“我还是那句话,需要我帮忙,随时来找我。”
郝临安熄灭了烟头指了指屋里问道:“要不要进去看看。”
陈巳扬说道:“算了吧,你照顾好他就可以。”郝临安送到了门口,陈巳扬打开车门随后又关上,他左顾右盼的看到四周没人,就轻轻的说道:“你不会在这里太久,玉儿也是,庄稼汉这种靠天吃饭的日子你过不了,估计要很快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珍惜你俩现在独处的日子吧。”
郝临安看着汽车驶过激起路上灰尘,他出神想了很久,被李吉汉一声招呼唤醒,郝临安焦急的跑到了屋内发现李钰已经醒了,郝临安温柔的问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要不要在吃点东西。”
李钰摇了摇头虚弱的说道:“我以为你走了。”
郝临安轻声责怪道:“我走了你就要饿死自己?”见到李钰没有说话,他接着说道:“之前劝你的都白说了,你也要长大啊,长大就是不断告别身边人的过程,缘分到这了就莫强留,知道了么。”

李钰着急的抬头看他:“那你?”
郝临安无奈的说道:“真拿你没办法,不走了,陪你,咱们啊,就能过一天算一天。”
李钰脸色稍稍舒缓了一下,随后赵来虎又端来了一些爽口的小菜,郝临安都一一喂给了李钰,吃完了饭李钰趁着屋里只有郝临安于是尴尬的说道:“我想洗个澡。”
郝临安闻了闻李钰的身上诧异的说道:“没有味道啊,就是之前的香味变淡了。”
李钰无奈的说道:“可我闻到酸臭味儿了。”
郝临安温柔的笑道:“那晚上的吧,你现在还是很虚弱,等在养养我晚上给你洗。”
夕阳西下随之刮来了一阵西风,郝临安站在门口等着赵来虎把木桶装满水,他感受到干燥的西风顿时想起来下午陈巳扬说得农民靠天吃饭,随后喊来了李吉汉说道:“回去通知你爹今年要有旱灾了,要他多备一些水浇庄稼,咱们家也要备一些。”
李吉汉半信半疑的跑回了家,赵来虎把木桶装满了水,郝临安就关好门窗生怕透过一丝风,这时候李钰已经下了地还是有些眩晕,郝临安赶紧扶住他替他脱了衣服随即把他抱起来放进了木桶里,他在桶外问道:“温度可以么,要不要在添点热水。”
李钰连忙说道:“不用了,温度正好。”随后看着他问道:“你不洗么?”
郝临安三下五除二的脱下了衣服,小心翼翼的也进到了木桶里,顿时水冒出了一些打湿了地面,他责怪道:“这个赵来虎,说了不用倒那么多水这屋子都湿了大半。”
李钰嘿嘿一笑说道:“是不是你胖了。”说着上手就去捏郝临安腰间上的肉发现肉紧梆梆的只捏住了一点,郝临安笑着让他背对着自己,伸手够到了香皂给他洗着头发,李钰洗完了之后说道:“我也给你洗吧。”
郝临安笑着低下了头任由李钰在他的头胡乱的抓着,两人洗的差不多了郝临安首先除了木桶拿出毛巾给自己擦着身子,李钰第一次一览无遗的看着郝临安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不禁的心里难过起来,郝临安擦干了身子在腰间围上了毛巾,把李钰抱出来又拿出了一条红色的丝绸给他擦身上,丝绸瞬间被浸湿,随后又换了一条金黄色的丝绸裹在他的身上,丝绸光滑无比,盖在身上仿佛随时就要滑落一般。
李钰躺在床上看郝临安穿上了青色针织睡衣,他站在李钰的面前掐着腰笑着在他身上闻了闻,好奇的问道:“怎么你身上的奶香的味道自从我来了就越来越淡了。”
李钰也同样闻了闻反驳道:“他们都说是花香,就你说是奶香。”随后又说道:“谁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哼。”
郝临安弯下腰两只手撑住床边,盯着李钰的眸子眼神明亮的笑道:“我该拿你怎么办呢。”说完就点了一下他的鼻子,李钰脸色通红的躺在床上不言语,郝临安随即躺在李钰的身边,枕在自己的左手上,伸出右手让李钰枕着,两人静静的盯着原木色的房顶不言语。
郝临安转过头问道:“想什么呢?”
李钰叹了口气说道:“要是时间就停留在现在该多好。”
郝临安说道:“跟你在一起的这几个月,有好多次我都在想要是时间停留在那时该多好。对了,听你姑父说, 你祖父就要接你回去了。”
李钰震惊的猛地起身,左手撑住床铺右手情不自禁的抓住了郝临安说道:“你说真的?”
郝临安笑道:“你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李钰喃喃自语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郝临安收起笑容看着他不言语,李钰无力的再次躺在郝临安的胳膊上发着呆,没过一会儿他侧过身子紧紧地抱住郝临安,郝临安也同样侧过身紧紧地抱着他,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郝临安问道:“热不热?”
李钰的头埋在郝临安的怀里没有言语,郝临安清楚地感受到李钰环绕在他后背的手正在轻轻的摩挲着后背的那道疤痕,他小声的说道:“没事儿的,别难过。”
李钰贴近郝临安的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再次搂紧了郝临安的腰间,小声的说道:“下辈子,我还你。”
倏忽温风至,因循小暑来;清风破大暑,明月转高秋。
自从上次郝临安决定在茶果村安居做乡野村夫那一刻开始,李钰整日患得患失,他知道郝临安若是找准了位置他定会扶摇直上,或许当惯了李家小少爷,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过惯了,偶尔尝试一下田野乡村的生活对他来说是新鲜的,但是从隆冬到大暑这半年时间他看惯了农民的不容易,每天起早贪黑,辛辛苦苦种地,只为了把庄稼种好,多收一些粮食。可是,老天爷却不帮忙,不是干旱就是洪涝,让人无可奈何。
李钰心疼郝临安以后要过这样的日子,他无比怀念还是镇安县县长之子的郝临安,整日公子哥做派的郝临安,哪怕是连长郝临安。
李吉汉从屋里看到李钰站在门口呆呆地朝院中望去,他到李钰身后小声问道:“叔叔,你怎么了?”

李钰说道:“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李吉汉疑惑地问道:“叔叔为何要这么说。”
李钰眼神看着在院中端着簸箕正在喂鸭子的郝临安说道:“如果不是我把他强留在身边,他现在或许在十里洋场花天酒地,或者从战场下来佩戴青天白日章,不至于现在做个碌碌无为的庄稼汉。”
李吉汉说道:“村里的小花要嫁人,她喜欢村里的孤儿,可她父母非要她嫁给富户,一个孝道压下来小花还是妥协了,要说过得是好是坏呢,我们也不知道,只不过现在看小花的笑比往日多了些,所以叔叔啊,这些事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都是自己的选择,若是郝少爷真的有青云之志的话,或许他在种完了小麦之后就走了,目前,你只需要等,等到有一天他真的想出去了,那就放他走吧。”
李钰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李吉汉,李吉汉仿佛像背课文一般的说完了这一段,李钰不禁的问道:“谁教你的?”
李吉汉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说道:“大少爷。”
李钰望着院中,喃喃自语道:“是啊,李盛灼说的对,等吧,我也不会在这里待一辈子。”
郝临安抖了抖簸箕中剩余的残杂,转过头就看到李钰正站在房门口,两人相视一笑,郝临安做出游泳的姿势,李钰赶忙笑着点了点头。
郝临安狠心的把李钰按进了清澈的河水中,李钰死死的缠在郝临安的身上不下来,郝临安无奈的说道:“你个小东西,要学游泳的是你,到河里不下水的也是你,你是不是就想找机会缠着我。”
李钰搂住郝临安的脖子嘿嘿一笑,我表现的就这么明显么,随即就松开了手潜到了水下,郝临安吓的赶忙也潜到了水下,李钰不断地下沉看着郝临安身后背负着万丈光芒正在焦急的朝自己游来,郝临安的手抓住李钰的那一刻,眼神交汇,他死死地反握住了郝临安的手带着他向上河面游去。
两人躺在之前的树下,仅有头发上还有些湿漉漉的,郝临安打了一下李钰的屁股说道:“你不早说你会游泳。”
李钰笑着趴在郝临安的胸口上说道:“住在海边的人,哪个不会游泳啊,哈哈哈,是你太笨了没发现而已。”
郝临安无奈的闭上眼睛,此时刮过一阵西风卷起草地,郝临安自然的捂住李钰的头,李钰趴在郝临安的身上听着他的心跳睡得正熟,朦胧之间李钰抓紧了郝临安的衣服梦呓道:“别,走。”郝临安轻轻安抚着李钰回应道:“不,走。”
许久未见的李庆汀偶尔去青榆市知道了郝临安的事情也是一阵唏嘘不已,张修春的身子有点撑不住,尽管她知道让李钰去茶果村是远离是非但时常看李盛灺住的房间也常常陷入沉思,李多冉带着已经会爬的弟弟李多圪在床上玩耍,王诗雅在床边缝补衣服,李盛炆和李盛灼在商行忙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李盛炆总觉得李盛灼是有事情在瞒着自己尤其是听说剿匪失败了之后,脸色就愈加的深沉,周兰之前怀孕了,后来流产了伤了身子,听大夫说以后都不能怀孕了,陈巳扬把事情告诉李钰之后,又补充了一句:“你还是李家的长孙。”郝临安在李钰的身边看着他面色复杂就把话题引到了李盛灿身上,陈巳扬说道:“还好,天天在家带孩子,凌童会喊爹了。”于是跟他们说了半个多小时陈凌童的情况。
等他走后,李钰看着郝临安说道:“你以后会找什么样的媳妇,生什么样的孩子呢,要是像我一样聪明伶俐就好了。”
郝临安无奈的看着他说道:“我有你这个祖宗就够了。”
李钰说道:“要不,我提前让你感受一下吧。爹。”
郝临安震惊的盯着他,李钰被盯着有些发毛说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郝临安眼神复杂的看着李钰说道:“别瞎叫。”李钰随后又叫了一声:“爹。”喊完后就直接跑了出去。
郝临安在房间里还是呆呆地坐着,他突然想到了之前在镇安县寺庙的梧桐树下,他们三人席地而坐,李钰躺在郝临安的怀里熟睡,那时候他还是几岁的小孩子,郝临安喜欢的不得了,李盛灼开玩笑的说道:“等他醒了认你做干爹。”当时郝临安没有当回事,结果到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觉得要是当时认了这件事,会不会就有理由陪伴在他的身边。
昨天晚上,天空仿佛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倾盆而下的大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这场雨下得如此之大,以至于人们在睡梦中都能听到雨滴猛烈地敲打着窗户和屋顶的声音。
屋子后面的那片他们耕耘的土地上,种植的小麦早已破土而出,嫩绿的麦苗在雨中摇曳生姿。
早上李钰推开了门顿时一股清新的空气涌入进来,唤醒了还赖在床上的郝临安,李钰把门窗大敞让屋内的空气流动起来,郝临安有些冷的盖了被子,李钰摇了摇他说道:“别睡了,今天咱俩去钓鱼吧。”
郝临安依旧闭着眼睛转过头去没有理他,李钰赖皮似的跳上床坐在他身上不断地挠痒,郝临安求饶的说道:“你昨晚折腾我那么久,让我在睡一会儿吧。”

李钰无聊的躺在他身边,灌入屋里的微风带走了身上的热度不禁打了个寒颤,郝临安看到李钰安安静静的,于是转过头睁开朦胧的眼睛看着他,掀开了被子把他搂在怀里说道:“再等等,我再睡会儿咱就出去。”
李钰拍了拍他的手说道:“没事儿,你睡吧,我在躺一会儿。”
微风拂过两人的床榻,李钰虽然闭上眼睛但是精神清晰的感受到了后面传来的呼吸给自己带来了酥麻的感觉,郝临安微微冒出的胡子扎着李钰的脖子,李钰笑着说道:“你在故意扎我,我就把你头发剪了。”
郝临安终于也没了睡意,顶着两个乌青的眼底伸了个懒腰就起了身子,他拍了一下李钰说道:“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说完就打了一个哈欠。
李钰笑盈盈的蛄蛹到郝临安的腿上,他枕在郝临安的大腿上拨弄着他的范青的下巴,郝临安双手朝后撑着说道:“你刚才蛄蛹的好像一只蛆。”
李钰生气的直接怼在了他的下巴上,结果用力太大疼的郝临安闭上眼睛流了几滴眼泪,李钰慌忙的起身给他揉了揉下巴急切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你怎么样,严不严重。”
郝临安微微皱起了眉头,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李钰焦急的脸说道:“不行了,疼死了,你要负责。”
李钰赶忙说道:“好好,我负责。”
郝临安顿时笑出了声,肌肉扯动着伤口呻吟了一声随后他安慰道:“没事儿,逗你的,咱们起来吧,你看赵来虎做的早饭都快成午饭了。”
两人又玩闹了一阵,穿好衣服带着渔具就去了他们之前游泳的河里,打窝撒网钓鱼,李钰瘫坐在椅子上,他给郝临安打着蒲扇,郝临安转过头微笑着把蒲扇接过来给李钰扇着风,李钰赶忙说:“不用,我给你扇吧。”
两人揪扯了一阵子郝临安败下阵来坐在凳子上一阵阵的暖风从后面涌来,不一会儿鱼竿剧烈的抖动,郝临安瞅准时机往上一提一只肥大的草鱼就落在了草地上,李钰看着在草地上不停扑腾的草鱼拍手叫好,兴奋的在郝临安的脸上亲了一口说道:“真大啊,今晚可以做烤鱼吃了。”
郝临安摸了摸李钰刚才亲过得地方,不禁的红了脸颊,郝临安看着李钰的背影温柔的说道:“你别被鱼打到了,它力气可是很大的。”
李钰抱紧了草鱼把它放进了木桶里,它立马平静的在木桶里面待着,李钰转过头看到郝临安羞红了脸问道:“你怎么了。”
郝临安看着凑近的李钰,立马在他的脸上飞快的亲了一口,两人呆立在原地顿时都有些手足无措,郝临安慌乱的收拾这渔具说道:“一条够了够了,回去吧。”
此刻,李钰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目光凝视着远方。夕阳西下,余晖如金,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仿佛给整个水面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微风轻拂,河水微微荡漾,反射出一片片耀眼的光芒,李钰的身影在这片光辉中显得格外孤独和渺小,但他的身后却站着支撑他的力量,四周,点点繁花在空中摇曳生姿,这些繁华与美丽相互交织、相映成趣构成了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
李钰转过头看着郝临安的背影他情不自禁的喊道:“郝临安。”
郝临安顿时后背一僵,李钰声音小了八度刚说道:“我.......。”就被郝临安打断了,他没有回过头,收拾好渔具平静的说道:“你应该叫我......郝叔叔。”
郝临安第一次回家没有牵着李钰的手,两人脑海里天人交战的场景却别包裹在两人平静的外表下,李钰低着头往前走着没注意撞到了停住的郝临安的后背,李钰疑惑的抬着头看着他,郝临安伸出一只手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一样拉住李钰的手说道:“你也可以叫我郝临安。”
李钰握住过来的手,终于释放出了长久压抑的笑容,他看着侧脸也在微笑的郝临安,顿时觉得此时尽管已经黄昏时分,两个人的影子在草地上被拉的很长,长的像一辈子那么久。
两人进到祖宅的时候,郝临安顿时察觉出了异常,他赶紧把李钰护在身后,好在赵来虎及时的出了房间接应他们,他说道:“人都来了,都在屋子里,郝少爷赶紧去吧,出大事儿了。”
李钰担心的看着郝临安,郝临安握紧了他的手说道:“放心,有我。”随后两人进了屋内,进去后发现李盛灼,陈巳扬,李庆汀和李顺成都在房内等着他们。
李钰心中一紧,不知所措的望着郝临安,郝临安上前给李庆汀问好道:“李老爷,你怎么来了。”
李庆汀摆摆手让他们坐下说道:“临安啊,你的事儿我都听说了,也知道你一直在这照顾玉儿,谢谢你了,不过玉儿要回去了,你.......。”
李钰震惊的看着李庆汀又看向郝临安,只听到李庆汀接着说道:“原本让玉儿来着就是不是长久的打算,你也知道野田回来了,就是让他来避避风头,可如今,茶果村不安全了。”
郝临安疑惑地看着李庆汀,李盛灼这个时候说道:“张家,被野田屠了一房的张家,打算把茶果村出卖给野田以此来换取他们在阳谷县的位置。”
李钰震惊的看着李盛灼,屋内寂静一片,只有李顺成深深地叹了口气,此时从门上的帘子被卷起,西风吹进了屋中扫过每个人的身子,尽管是干燥炙热的风李钰也觉得身上凉飕飕的,郝临安依旧没有放开李钰的手,李钰只觉得手上传被拽紧了一下,随后又泄了气,李钰望着天边已经被黑夜侵入的天空,仅剩的一丝余辉也将要被吞并,他突然喃喃自语道:
——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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