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反观庆国文官,全傻了。
上次在太极殿,楚平生还很克制,只是当庭杀了两个参他的人,这次更绝,直接把庆帝的桌子给掀了,而且是当着外国使臣的面宣战。
要知道刚才这小子还嘻嘻哈哈,厚着脸皮找庆帝赐宅子和宫女,这才过去多久?TMD翻脸比翻书还快!
辛其物都快吓尿了,整个人瘫在食案后面。
云之澜跪坐对面,垂发遮住半张脸,表情严肃,眼神冰冷,一口一口喝着酒。
李云潜斜靠龙椅,脸颊的肉狠狠地扯,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表情有些狰狞。
但也只是有些狰狞。
他没想到楚平生让他如此下不来台。当场认怂?他做不到,暴怒应战?面对北齐、西胡、东夷三国联军,南庆绝无胜算,而且这会促成他最怕的事情——白风、苦荷、四顾剑结盟。
刚才楚平生和云之澜掐架,他很开心,很得意,扭脸范闲这个坑爹货就把大好局面给毁了。
太子读懂了皇帝的心思,赶紧从食案后面走出,冲楚平生躬身作揖:“老师,你一定是误会了,老师刚才吟诵的词句应该与范闲所做不是同一首。”
长公主李云睿也在旁边劝道:“楚大人消消气,范闲醉酒胡言怎能当真。”
“不是同一首?”
楚平生回头望去:“范闲,来,把后面的内容背出来。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眼望,仰天长啸,壮怀激烈,接。”
所有人都在看范闲。
“……”
可当事人只是酒嗝连连,闪烁其词。
他的脑筋转得飞快,发现还是跟不上眼前的变故,脑海有一个声音不停在问,岳将军的《满江红》楚平生怎么会背?
这究竟是为什么?!
“哥?”
被两名侍卫按住肩膀的范若若面带疑惑看着明显慌神的兄长。
范闲并不知道她瞒着自己跟楚平生打赌的事,此时被她唤醒,对上那道期盼的眼神,忙晃掉脑海的疑问,硬着头皮吟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庄墨韩听完皱起眉头,面露迟疑,因为总觉得和上一句差了好多,不工整,不对仗。
楚平生却又冷冷一笑:“下面是不是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呵,拼凑别人的诗词,你也要寻個对仗的抄吧。”
范闲打个激灵,酒醒了一半,感觉从后脑勺到尾椎骨,整个后背冷飕飕的。
如果说《满江红》是巧合,可能是她娘对某人吐露过,被记录在册传承下来,那这首《破阵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楚平生也会背?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前一句是范闲说的,后一句是楚平生接的。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范闲退了一步,酒劲儿全消,只剩脸上还有一点红晕,急声道:“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楚平生上前一步:“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范闲继续退:“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楚平生继续进:“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国破山河在,城春早木深。”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
范闲说一句,楚平生接一句,几乎要将他从殿内赶到殿外。
“不……不可能,你怎么……你怎么会这个……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诗词的?难不成……难不成?”
范闲扪心自问,难不成这个世界上不只他和他娘这两个穿越者,还有别的穿越者?不然这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诗词,楚平生是如何知道的?
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两个人,表情各不相同。
瘫坐在地的范若若一脸慌张,屏风后面的才女们能控制情绪的颦眉咬牙,不能控制的情绪喃喃出声,自以为这是做梦,还有几个伸着小手把脸蛋拍了一遍又一遍。
“楚平生不是西胡野蛮人吗?他不学无术,顽劣好色,这样的人怎么能接上范闲的诗呢?怎么能呢?”
柔嘉郡主拿出自己的珍藏-——靖王世子诗会时范闲的手稿,看看楚平生,再看看退无可退的范闲,脑子都快炸了,难不成庄墨韩说得没错,范闲的才情都是假的,所有诗词全是抄的?而且范闲会的,楚平生也会?
叶灵儿不爱诗词,但此时此刻,却也知道她和范若若被楚平生坑了,这家伙远不像表面展露的那样,是个没有上进心,没有丝毫才情,只是凭借其师父之名在京都城骄奢淫逸,为所欲为的家伙。
只有林婉儿,算是相对平静的一个,因为她并非因为诗词与范闲结缘,此刻只是很奇怪,楚平生为何有此学识。
过道两侧的文官和外使们也是差不多的心思,俱震惊于楚平生的表现。
范闲说他梦入仙界,难不成楚平生也梦入那个地方,记下这些令人赞叹的诗词?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文人,梦里所得,事后书录在案,无论诗词文章,自可说他所有。
那如果两个人梦得同样的诗词文章,那这算谁的?
是抄袭!
没错,只要不是一人独享的资源,谁用谁就是抄袭,除非俩人都不用。
辛其物的小肉眼三转两转,猛一拍手,仔细回忆一下楚大人说得话,楚平生……根本不似坊间流传那般野蛮粗鄙。
记得有次陪他去郊外找人,看到一位行商与妻子作别,他脱口而出“愁是离人心上秋。”
有一次在鸿胪寺参观,讲起前前前朝一位将军的事迹,他曾感慨“一失足成千古恨”。
还有一次在礼宾院说话,忘了聊起什么,他说在座三人,你、我、忘忧君——他管酒叫忘忧君。
“贫贱夫妻百事哀”,“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萝卜青菜,各有所爱”,“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似这样的言辞还有很多,没文化能说出这样的话?也不过是庆人对西胡的印象作祟,再加他的蛮横不讲理,荒淫无度,进而给大家一个错觉,认为他配不上太子太师的头衔,配不上晨郡主的才貌,配不上皇帝对他的恩宠。
大殿上首,李承乾瞟了一眼面沉如水的二哥,嘴角微弧。方才李承泽在他们的父皇面前力荐范闲主持春闱,如今闹出这般动静,脸应该很烫,内心应该十分煎熬吧。
倒是他那个便宜老师,真没想到肚子里这么有货,把个大才子范闲吃得死死的。
庄墨韩则是笑盈盈地看着比二皇子的脸色还难看的庆国皇帝,在他看来,揭露范闲抄子面目的人是谁不重要,还原真相才重要。
就在各方见此变故各生心思时,楚平生走到侯志刚身边,从老太监手里夺过白玉管笔,在刚才那首词的页眉写下,“江城子密州出猎,宋,苏轼”一行字。
又在另一张纸的页眉写下“梦游天姥吟留别,唐,李白”一行字。
然后是“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五代,李煜。”
“水调歌头,宋,苏轼。”
“长恨歌,唐,白居易。”
“别董大二首其一,唐,高适。”
他写完一张,便丢到范闲面前一张,最后将笔投地,断做两截。
“范协律,这些诗词,是我给你撕,还是你自己撕?”
范闲看着脚下落着的,刚才豪情万丈所做的诗文,早前热血已不知去向,整个人如坠冰窟。
“伱……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楚平生从袖子里掏出两本书丢进侯志刚怀里。
老太监仔细一瞧,左手书《唐诗三百首》,右手书《宋词三百首》。
“这两本书,哪儿来的?”范闲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师父给的。”楚平生一脸玩味地道:“你以为就你跟你娘与众不同么?”
“……”
范闲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
楚平生说书是师父给他的,难不成……白风也是穿越者?
“陛下。”
侯志刚赶紧将两本书呈到皇帝手里。
李云潜翻了翻,面无表情地丢给李云睿。
李云睿也翻了翻,又传给庄墨韩。
“妙啊,妙啊,妙极了,好,好,好诗,好词……”
“竟……还有注解。”
老头子拿着那两本书,如获至宝,爱不释手。
(本章完)